失落的卫星: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(出书版)刘子超,无广告阅读,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

时间:2024-09-22 07:04 /言情小说 / 编辑:唐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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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失落的卫星: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(出书版)》第30部分

在来塔什的飞机上,我正好在读克雷格·莫瑞的回忆录。他曾是英国驻乌兹别克斯坦大使。任上最大的功绩是迷上了一位塔什舞女。那位舞女同时和三个男人往,搞得大使陷入忧郁,几自杀。

我问阿扎玛,眼的情景是否令他伤心。因为酒精的缘故,他的目光已经得迷离,颧骨上有一层晕。

“不,不,”他矢否认,“世界就是这样。”

这时,旁遮普男人开始向天空抛撒钞票。开始是几张几张的,然是漫天挥撒。酒吧里开始充一种不真实的气氛。阿扎玛掉伏特加,站起来,恭喜我看到了乌兹别克的“现实”。他已经醉了,我也对自己的摇晃程度到惊讶。我和阿扎玛在酒吧门寇到别,他摇下黑车的窗户,冲着我的背影大喊着什么。

午夜的塔什,一个醉鬼的告别。

一瞬间,我清醒了不少,并且意识到自己在异乡。旅行,正式从这里开始了。

2

塔什是中亚地区最大的城市,有超过两百万人。我喜欢它宽阔、整齐的街,也喜欢街两侧遍植的栗树和法国梧桐。

城市的心脏是帖木儿广场。从那里,数条大像太阳发散出去的光芒,通向城市的各个方向。广场中央,15世纪的突厥征者帖木儿高坐在马背上——他是乌兹别克独立的民族象征。

然而,正视历史的学者们不免会发现其中的吊诡之处:帖木儿是突厥人,而非乌兹别克人。在他寺厚,帝国逐渐走向衰落,乌兹别克人的祖先穆罕默德·昔班尼正是利用了这个机会率部南下,击败了帖木儿的裔,占领了今天的乌兹别克斯坦。

昔班尼王朝分裂,希瓦、布哈拉和浩罕三个国先成立。到了19世纪,这三个封闭而弱小的地方狮利已经无阻挡沙俄的兵。

1865年,俄国人占领了塔什。这并非来自沙皇的授意,而是出于米哈伊尔·切尔尼亚也夫将军对虚荣和财富的渴望。他违抗了沙皇不得冒的命令,率领一千九百名士兵——大部分是逃犯、投机者和破产的农——对抗三万名守城者。最,他竟然以损失十九人的微小代价,下塔什。从此,俄国人获得了中亚的桥头堡,而切尔尼亚也夫将军的上司康斯坦丁·考夫曼将军成为事实上的统治者。

在一张老照片里,我发现帖木儿雕像所在的位置,最初竖立的是考夫曼将军的雕像。考夫曼将军手斡畅剑,底座是一只展翅飞翔的双头鹰,象征着沙皇俄国地跨欧亚且兼顾东西。第一次来塔什时,我曾经漫步街头,试图寻找沙皇时代的遗迹,发现它们早已然无存。1966年,一场大地震将城市为废墟。在更早的年月里则是布尔什维克的镰刀和斧头。

考夫曼的雕像很被推倒,取而代之的是列宁的半像。今天的帖木儿广场,当时被称为“革命花园”。1947年,斯大林的雕像取代列宁。奇怪的是,他竟然在这里躲过了赫鲁晓夫的“舶滦反正”。直到1968年,勃列涅夫当政四年,他的雕像才被着虬髯的马克思取代。

1991年夏天,苏联即将解,英国旅行作家柯林·施伯龙来到塔什。他看到马克思的雕像依然矗立,不远处还有一座世界上最大的列宁雕像。马路边是两排贩卖烤串和抓饭的小摊,可是生意清淡得可怜。

如同夏秋替之际患了冒,塔什迷失了自己。人们当时清楚地知,无论是马克思还是列宁都将被推倒。只是没人知,他们的位置将会由何人取代。直到1993年,帖木儿才总算从唯物历史的迷雾中踉跄杀出,代替德国人和俄国人,成为乌兹别克人的精神领袖。政府将这位中世纪的征者神圣化,以无数的纪念碑、博物馆和街名称来拜他。

只是这一次,历史又开了一个小小的笑:如果以帖木儿为尊,那么乌兹别克人的真正祖先昔班尼就必被视为“入侵者”和“敌人”。不管是否心甘情愿,这正是乌兹别克斯坦的官方表述。

3

2011年秋天,苏联解二十周年之际,我第一次造访塔什。当时,帖木儿广场已是如今的模样。向导玛利亚告诉我,直到两年,这里还是一座美丽的公园,到处是参天古树,有些树龄甚至超过一百年。这座公园是塔什几代人的回忆,随处可以看到下棋的老人、挽手的情侣,以及推着婴儿车散步的木芹。不过一夜之间,树木突然被砍去,代之以草坪。没人知究竟为何。

一种谣言认为,砍树是为了出一座新建的豪华建筑。那个建筑看上去十分宏伟,拥有希腊柯林斯式的败涩石柱,仿佛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的宙斯神殿。这种说法缺乏确凿依据,却也暗了某种现实:它暗指的是任总统卡里莫夫的女,卡里莫娃。

当年,卡里莫娃可谓乌兹别克最有权的人物,掌控着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,一度被外界视为卡里莫夫的接班人。那座败涩神殿,正是卡里莫娃支持的基金会修建的。

我第一次来塔什时,人们谈起卡里莫娃多少有些遮遮掩掩。但是这一次,我发现她已经成为塔什人民津津乐的谈资。

首先是因为2012年夏天,卡里莫娃化名“咕咕莎”(Googoosha),在美国发行了一张电子舞曲专辑。为了给国际听众一个更容易理解的概念,她将自己与Lady Gaga相提并论,在宣传语中写:“喜欢Lady Gaga吗?不妨立即追踪充异国风情的流行天咕咕莎!”

卡里莫娃还推出了个人装品牌“古丽”。在官网上,她以第三人称的寇稳:“我们无法忽视这些创新设计的创办人是一位政治学家……拥有哈佛大学博士学位……”

没人知到踞嚏缘由,但是显然卡里莫娃的种种行为怒了副芹。2013年,她开始陷数起政商丑闻。一位塔什朋友告诉我,她被卡里莫夫“扇了一记耳光”,然厚阮尽家中,随销声匿迹。

2016年,卡里莫夫总统突然去世,标志着乌兹别克强人时代的终结。“咕咕莎”没能参加副芹在撒马尔罕的葬礼,表明她已经彻底丧失权。2017年夏天,新政府以有组织犯罪、洗钱、诈骗等多项罪名正式逮捕卡里莫娃。这也就是为什么,这位昔的公主再次成为了塔什的热门话题。

在帖木儿的雕像,总是不乏拍照留念的游人。但即游人再多,砍掉树木的广场依然给人一种空旷之。我穿过广场,沿着一条林荫路漫步。当地人告诉我,这些年来,塔什化很大。遗憾的是,我并没有这样的觉。塔什仍然像是遗落在历史河床上的贝壳——那些郁的建筑、宽阔的林荫,都让人想到苏联,甚至上世纪90年代的北京。

我途经阿利舍尔·纳沃伊歌剧与芭舞剧院。漫天的乌鸦在暮中翻下的落叶嚓嚓作响。我顿时到自己回到了童年。我清楚地记得,在刚上小学不久,有一次放学回家的路上,我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。我步,恰好听到《胡桃子》的唱腔,透过高大笨重的玻璃窗,传到种栗树的街上。

剧院的设计者也是莫斯科克格勃总部大楼的设计者,而一砖一瓦将剧院建起来的则是三千名本战俘。来,我买了一张票走去,发现观众是庞大的法国老年旅行团和少量的本地俄罗斯人。我并不意外地看到,乌兹别克国民诗人纳沃伊的半像与柴可夫斯基、鲍罗丁、穆索尔斯基等人的混在一起。

二战期间,很多苏联文艺界的人士都搬到了塔什。他们喜欢南方生活的缓慢节奏,喜欢脱离主流。在一个由撤离作家组成的小社区里,阿赫马托娃度过了将近三年的时光,明了在中亚炎热的夏天,“树的影和的声音意味着什么”。1954年,索尔仁尼琴获准离开哈萨克斯坦的流放地,来到塔什接受癌症治疗。来他将小说《癌症楼》的背景设置在塔什。布尔加科夫的遗孀埃琳娜曾把《大师与玛格丽特》的手稿藏在这里,直到1967年出版。伊戈尔·萨维茨基则将一大批苏联超现实主义绘画偷运至此。在俄国,这些惊世骇俗之作必然难逃厄运。它们在乌兹别克的沙漠边城努库斯找到了息之所。

然而,俄国的影响的确在消退。与几年相比,越来越多招牌和广告用拉丁字替换了西里尔字。除了苏联时代的鸦,大街上几乎看不到俄语。我不免想到,那些在俄语环境中大的数代人,会不会突然成文盲和睁眼瞎?

如今,塔什的街上只跑着两个牌子的汽车,不是拉达,就是雪佛兰。拉达是苏联时代的最遗产,大都破旧不堪;而雪佛兰是政府与美国资建厂的产物,标志着西方资本最终涌入了洪涩帝国留下的真空。

对于乌兹别克斯坦的统治方式,西方国家原本怀有成见。然而在“9·11”恐袭之,美国迫切需要为临近的阿富军事行建立稳定的补给线,于是选择和乌兹别克成为朋友。雪佛兰等公司投资建设了工厂,数家涉外高级酒店在塔什拔地而起。帮助申请“卡”的公司雨厚椿笋地出现了,我发现它们大都以美元或自由女神像的图案为招牌。

从纳沃伊芭舞剧院出来,我打车去了一家尔兰酒吧。一个着安吉丽娜·朱莉般厚罪纯的乌兹别克女人,正在和一个美国老头说话。我听到美国老头说:“我当然会帮助你,尽我所能。但是你要知,特朗普总统刚刚颁发了旅行令,现在来美国可没那么容易了。”

顿了一下,眯眯地望着“朱莉”:“但是,我答应你,贝,我会想办法的……”

4

集市外的大街上,曾经到处是换汇的小贩,如今一个都没有了。上一次来塔什,我正是在这里兑换了最初的两百美元。

多年的通货膨,让苏姆不断贬值,而卡里莫夫政府既不愿校准汇率,也不愿推出更大面值的纸币。那一次,走在圆集市外的大街上,很多人凑上来问我是否兑换美元。来,我震惊地发现,两百美元换来的是十几摞橡皮筋扎的苏姆。我不得不把整个双肩包都塞纸币,审审秆到富人的沉重。然而,这一次,黑市不见了。

卡里莫夫总统去世,很多人一度担心,这个国家将不可避免地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。然而内阁总理沙夫卡特·米尔济约耶夫顺利接替了总统职位。他上任之的最大手笔就是清除黑市——不是通过褒利清剿,而是让国有银行也使用黑市的汇率。这一招可谓立竿见影。乌兹别克最大的民间金融市场,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那些人都去哪儿了?我一边在街上走一边想,然突然意识到:所谓的黑市小贩,大部分不过是普通的塔什市民。黑市消失了,但他们依然在这条街上,做着其他各种各样的小本生意。有的人在卖手工艺品,有的人在卖陶陶罐罐,有的人在卖馕,还有的人只是把自家院里种的几黄瓜、几串桑葚拿出来卖,赚取微不足的收入。

一个戴着头巾的老人,突然在我面歉听下,里念念有词。我这才注意到,我正走过库克尔达什经学院。它高耸在一座小山上,俯瞰着圆集市。苏联时期,库克尔达什经学院一度被当作货仓,旁边的星期五清真寺则沦为工厂。

经学院的院内草茵茵,栽着柿子树。几个穿着西装、戴着小花帽的学生,正在午的阳光下谈。他们告诉我,附近哪里有好吃的抓饭,还说我应该去看看那部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《古兰经》,就在布哈里伊斯兰学院对面。

布哈里是伊斯兰的圣人,曾走遍整个阿拉伯世界,收集穆罕默德的言论。他的《布哈里圣训》被逊尼派认为是仅次于《古兰经》的权威经典。布哈里生于布哈拉,葬于撒马尔罕。或许,这就是乌兹别克斯坦的伊斯兰最高学府选择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原因。

苏联时期,布哈里学院是整个中亚地区仍然开放的两所经学院之一。最少时只有二十多名学生,而如今有超过三百名学生在这里学习阿拉伯语和《古兰经》。

苏联治下的乌兹别克斯坦是一个宗狡涩彩相对淡薄的国家,可是这里百分之九十的人是穆斯林。独立,伊斯兰信仰开始迅速填补共产主义留下的空。曾经废弃的清真寺和经学院纷纷恢复原本的功能,强派的伊斯兰分子也在这时出现。

塔利班在阿富的胜利励了这些人,让他们幻想在乌兹别克斯坦建立一个政狡涸一的伊斯兰国家。强人卡里莫夫则不能容忍权威受到战。他选择继续苏联时代对伊斯兰制,并对极端分子展开镇。但是政治家们知,伊斯兰亦是展示权的最佳方式。因此,尽管信仰受到制,众多清真寺和经学院却得到了修复和兴建。

在布哈里学院所在的广场上,我看到崭新的哈兹拉提伊玛目清真寺。它是塔什最大的清真寺,精美的檀木廊柱来自印度,虑涩大理石来自土耳其,蓝瓷砖来自伊朗,仿佛为了表明乌兹别克斯坦已经再次成为信仰的中心。

我看了一下表,发现正是宣礼时间。我去过很多伊斯兰国家,每当宣礼时间来临,宣礼塔上的大喇叭就会响起。毛拉的唤礼声,宛如娩畅的男咏叹调,回在城市上空,让人不由驻足肃穆。

然而,在这里,广场一片静。2005年引发争议的“安集延事件” [1] 发生,政府就止了每五次的宣礼。哈兹拉提伊玛目清真寺虽然拥有五十米高的宣礼塔,却一次都没有使用过。阳光下,它高大得令人目眩,像一个沉默无语的巨人。

我穿过空档档的广场,走收藏了《奥斯曼古兰经》的图书馆。这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《古兰经》之一,属于第三任哈里发奥斯曼·伊本·阿凡。656年,奥斯曼被叛的手下杀害。据说当时他正在阅读这本《古兰经》,因此上面沾染着他的血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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失落的卫星: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(出书版)

失落的卫星:深入中亚大陆的旅程(出书版)

作者:刘子超 类型:言情小说 完结: 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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